活跃在大陆文坛的三代女作家：
宗璞㊁戴厚英㊁徐小斌
选自英文版‘中国当代小说家：生平㊁作品与评价“
梁丽芳∗
摘要㊀本文首先描述英文版‘中国当代小说家：生平㊁作品与评价“写作的经过㊁目的以及结构特点㊂该书包括８０位作家，本文抽选三位具有代表性的女作家宗璞㊁戴厚英与徐小斌作为实例㊂每篇评述都把作家的成长㊁教育㊁特有经历与创作特征有机地糅合起来并作评价㊂宗璞作为女性文人与现代主义者，经历三个时期的蜕变，以她的史诗般的四部曲达到高峰；戴厚英从激进 左派 到人道主义的回归，以知识分子四部曲完成她的批判；具有明显女性主义彩的徐小斌，敏感与诡奇，通过各种各样的逃离与寻，来体现她的思考与追求㊂每个实例都附上作品的英译资料㊂
关键词㊀现代主义㊀人道主义㊀女性视角㊀女性文人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㊀Ｔｈｉｓｐａｐｅｒｃｏｎｔａｉｎｓｔｗｏｐａｒｔｓ Ｔｈｅｆｉｒｓｔｐａ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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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丽芳，博士，阿尔伯达大学终身教授，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客座教授㊂
年第１辑㊃总第２２辑）㊀㊀
ａｎｄ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ｔ，ｗｅｎｔｔｈｒｏｕｇｈｔｈｒｅｅｓｔａｇｅｓｏｆｄｅｖｅｌｏ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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Ｋｅｙｗｏｒｄｓ㊀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ｍ；ｈｕｍａｎｉｓｍ；ｆｅｍａｌｅｖｉｓｉｏｎ；ｗｏｍａｎｌｉｔｅｒａｔｉ２０世纪７０年代末，压抑封闭已久的中国文坛势不可当地敞开了，作家作品从太平洋彼岸澎湃而来，对人性的呼唤，对自由的渴望，震耳欲聋，令生活在海外的我不得不加以关注，看看中国大地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同胞在呐喊什么，追求什么，思考什么㊂
我是怀着好奇与激动来阅读来自祖国的文学杂志的，每次发现好的作品就记下，渐渐的，我存储了大量卡片；多年的阅读告诉我，中国当代文学的一大特，是作品与作者的个人经历有着密切的关系㊂女作家的崛起和成就，有目共睹，不用我在这篇小文中唠叨㊂现抽出三位女作家的评价就教国内同行
㊂
这三位女作家是宗璞㊁戴厚英㊁徐小斌㊂其中徐小斌一文是纪晓琳翻译的，非常感谢，我只是审阅一下㊂这三位女作家中，宗璞从事创作时间最长，戴厚英第二，徐小斌第三㊂粗略来看，如果要比较的话，首先，三位女作家都是以批判现实和历史反思的态度来下笔的㊂如宗璞一出手就以‘弦上的梦“显示她的道德勇气；跟着，‘我是谁“透露她对于现代主义创作手法的熟悉㊂戴厚英的第一个长篇是‘诗人之死“，若１９７８年能出版，则是伤痕文学的先驱；她１９８１年出版的‘人啊，人！“是新时期具有时代批判性和反思知识分子命运的力作，香港杂志的报道，使她迅速成为海外华人社区和汉学界最瞩目的作家之一㊂徐小斌的‘河两岸是生命之树“（１９８３），以内心刻画的细腻而令人刮目相看㊂
其次，她们的写作与自身经历有不同程度的关系㊂戴厚英发奋写作，不能不说是闻捷的自杀引发的，既为情伤也为知识分子的良心拍案而起，‘诗人之死“‘空中的足音“就是例证㊂宗璞晚年倾力而写的 野葫芦引 四部曲则或明或暗地是她的战时经历㊁感情和思考的总和㊂徐小斌比许多
㊀活跃在大陆文坛的三代女作家：
同代女知青作家敏感，对于爱情的憧憬和失望，成为她写作的一个重要因素㊂
最后，如果从性别角度而言，宗璞所塑造的女子，多为饱读诗书㊁雍容大度㊁知所进退㊁深明大义的知识女性㊂‘南渡记“与‘东藏记“中的母亲形象，是结合中华优秀传统与现代知识的新女性㊂戴厚英的 人的三部曲 中的女子是她的分身，口才好，思辨能力强，据理力争，与宗璞女性人物的温和㊁大度大异其趣㊂徐小斌的女性人物，敏感而有点神经质，富于幻想，固执而坚强，较为合乎西方女性主义的解读与期待㊂这三位女作家，都经历了中国２０世纪的非常时期，然后，以文字刻写时代与自我㊂宗璞的小说理论㊁创作功力与学养气质，为一般女作家所无，应该获得更高的评价；戴厚英在２０世纪８０年代初勇敢反思，但昙花一现，归于沉寂，必须历史地给她公正的评价；徐小斌能在影视渲染之下，力保文学的本质，则难能可贵㊂
一㊀宗璞：女性文人与现代主义者
leftist宗璞（１９２８年生）很有可能是唯一一位通晓英法语言，并对西方文学和中国古典文学都有相当造诣的中国当代作家㊂这解释了为什么在１９７６年后，她能够率先发表现代派小说㊂她父亲是中国哲学领域的权威学者冯友兰，姑母冯沅君是中国古典文学教授，书香世家的背景使她有别于那些工农兵出身的作家以及知青作家㊂宗璞是个高雅文学的作家，文笔细腻而具传统与现代的品位㊂尽管她健康欠佳（她有眼疾），又要照顾家人（她父亲），却一直坚持写作㊂从１９４７年至今，横跨数十载，作品涵括小说㊁寓言㊁散文㊁文学评论以及翻译㊂她是较早获邀到国外讲学㊁访问的中国作家，她的作品被翻译为多种语言㊂１９９６年，她出版了四卷本文集，目前，她正在完成 野葫芦引 四部曲中的
最后一卷（按：已经完成）㊂宗璞的人生跟中国学者圈子有密切关系，这个圈子也成为她创作的重要泉源㊂她在燕京大学（今北京大学）出生，三个月大就跟随父亲冯友兰入住清华大学㊂她回忆说，九岁之前清华园的生活，是她最快乐和最怀念的㊂她上小学四年级时，中日战争爆发，她停学一年，１９３８年与母亲和三个弟妹一同逃难到昆明，与在西南联合大学任教的父亲相聚㊂她亲历了战争离乱中大学师生的艰难生活，空袭警报与躲藏的恐惧深深印在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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