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是怎样炼成的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特效解析
文/张鹏
（作者简介：别名鸣人，动画编剧，美国动画导演助理，毕业于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英美文学专业，后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电视新闻学院编导专业，中国日报社动漫编辑。曾专访《小鸡快跑》导演彼得·洛伊德，美国特效大师史蒂文.卡茨等。）
惟妙惟肖的海浪，真假难辨的老虎，璀璨的星空，夜光深海鱼的涌动，鲸鱼的飞跃，食人岛上成千上万的狐獴等等，《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是奥斯卡奖首位华人导演李安的3D转型之作，独特的“李式3D”被《时代》盛赞是下一个《阿凡达》，创造新的视觉奇观。《纽约邮报》赞扬该片是“今年最好看的电影”；《票房杂志》称：“人们都说电影业正在走向没落。不过像《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这样的电影证明了奇迹依然在被创造。” 而《哈芬顿邮报》称赞该片有望让李安再度拿下小金人：“奖项是件愚蠢的东西。不过我愿意把它给《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本文主要从《少年派》的特效入手，详细解析了R&H特效工作室对影片各种特效镜头的处理以及多方位透视R&H是如何打造一头神圣的“老虎”的。
理查德·帕克的制作
Rhythm & Hues特效团队在视觉总监Bill Westenhofer的带领下，顺利完成了工作室成立以来制作最精良，最逼真的CG动物角：理查德•帕克。数字老虎的质量甚至超过了《纳尼亚传奇》中阿斯兰。R &H特效极有可能因为《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为理查德•帕克打造的细腻的感情弧线而角逐今年奥斯卡的最佳特效奖。在影片中，帕克表现出了真实的表情和细节，从影片开始它躲在油布下方，观察，利用，捍卫自己领地的动作，到后来和少年派共同战胜恐惧以及建立友谊的情感转变。可以说，R &H特效为李安导演讲述少年派和帕克的故事提供了关键的技术支持和艺术的塑造。
从技术层面上讲，R &H特效这次在动画流程上遇到的最大改变是皮肤结算。老虎身上有大量的固体肿块（肌肉），而这些肿块上面是那些质地松散的皮肤，老虎身上的肌肉人们基本可以用肉眼看穿，但是在影片中，那些松散，流动的皮肤上面还有很多油布的布料覆盖在上面（老虎呆在油布下面活动），所以，制作人员要创建一个多层（多通道）的皮肤处理方案，首先让皮肤贴在老虎的肌肉上，再滑到一边，让皮肤有灵活、松散的感觉，然后再创建一层皮肤成分，让它挂在上面。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老虎90%的戏都是CG画面。正如视觉总监Bill Westenhofer说的那样：“对于动画本身来说，这次的动画质量是一次飞跃式的改进。在制作过程中，即使李安导演批准了一个镜头，我们还会花两到三个星期对那些最细微的差别进行调整，一般导演看的都是渲染出来的镜头，他对角和画面进行整体的评说，不会对精微的细节部分进行点评，但是对我们来说，先得到他的镜头批准是很重要的，这样我们就不用花半个月的时间来修改那些通不过的镜头了，李安导演很信任我们，我们也不敢有所怠慢。”
在制作理查德•帕克的时候，工作人员很容易把它进行过多的人性化处理。大家都知道最好的镜头是什么，就是让老虎的注视表情稍微保持长一点。但是这样很容易失去动物本有的特性。工作人员只能浏览每个镜头的参考视频，出影片要表达的一些相似的画面和动作。有时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会看到老虎做出一些抽搐的动作，这些动作都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但是动画师会借助这些动作，确保影片中老虎真实的动物特性。
R&H收集了大量老虎的参考资料，用于模拟老虎的动作和表情。剧组还飞到法国拍摄了数百个小时有关孟加拉虎的影像资料，动物训练师David Faivre也提供了真实的孟加拉虎，其中一头名叫“国王”的老虎入选成为这个角的主要实体模特。真虎被用作理查德·帕克框架
原型进行了实景拍摄。每制作一个镜头，特效团队会把大量的实拍资料整合一起，出最佳的动作和表情，作为动画师的参考资料，激发他们的灵感。这些实拍的老虎动作包括：摇尾巴，跳上跳下，甚至一些老虎睾丸在尾巴下晃动的动作等等。
实拍老虎的参考视频里，最重要的一部分是一些具体动作精微的细节：比如说，旋转的虎爪，老虎打呵欠，眼睛抽筋，下颚下垂的动作以及其他的细节特写，对于老虎来说，爪子是极具变现力的一种工具，老虎指甲伸展的时候会有黑的皮毛出现，而且指甲是粉红的。而且，当人类碰撞到老虎所位于的地面时，我们还可以看到它身体形状的某种改变，老虎的愤怒和侵略性等等。
老虎的动画具体流程
在制作老虎的动画时R&H使用了工作室拥有专利的特效集成工具Voodoo。理查德•帕克的面部表情是动画师投入精力最多的一部分。理查德•帕克的面部绑定结合了一种更趋向于肌肉驱使的底层质地和面部表层的混合形状。而这些混合形状部分是按照一种工作流形式再次创建的，模型师需要对这些形状进行造型变形处理，制作出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吼叫。老虎下颚上小的纹理和结构在老虎吼叫的时候会自动下陷，这些细微的动作和表情都是建立
在相关的参考资料之上，模型师准确地按照这些标准做出最生动的模块，然后由美术人员对其进行艺术处理和加工。R&H内部在各个制作环节也有一套科学的提交流程，确保在分配这些模型的时候，下一轮制作人员接到的是最真实，最具自然特性，没有瑕疵的作品。
理查德•帕克和周围环境的互动也是动画中重要的一部分。视觉总监Bill Westenhofer一直鼓励动画师让老虎尾巴的侧面撞击船只或者让老虎的尾巴翻转，越过救生船的侧面，或者使用船桨，给这些船桨做动画，让虎爪在船桨上保持平衡。Bill Westenhofer表示：“老虎的肌肉发达，强健有力，而且这些肌肉由一层柔软，松垂的皮裹着，在对老虎做动画的时候事先必须有一套专门的肌肉系统和皮毛设置工具，在制作帕克的时候，我们设置了两层皮毛解决通道，一层紧贴着肌肉，随着肌肉拉扯，来回移动；另一层是动态结算，这层皮毛只挂在上面，这样老虎皮可以在表面上自由滑动，伴随着老虎各种动作的扭转，合拢一起扭动或蠕动。”
特效是怎么做出来的渲染毛发
R&H在渲染毛发的工作流程上还添加了“穿透毛发次表面渲染” 能力（sub-surface scatter through fur），R&H在渲染理查德•帕克的时候使用了工作室具有专利权的渲染器Wren，次
表面的渲染看起来很好，因为它可以稍微弱化皮毛的质感，使其变得柔和，这样我们就可以看到灯光可以进入老虎和皮毛较深的位置，角身上的彩和光线更加立体，自然，真实。
理查德•帕克基本都是用光线追踪完成的。工作室在处理影片所有有毛发的角时都使用了区域光。比如说，只要我们靠近救生船上的油布足够近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油布上反弹的灯光会反弹到帕克的下巴上，当帕克靠近救生船里橘黄的座位时，我们也会看到反射到他身上的橘光线。
此外，制作人员还尽可能多的使用了“高动态范围图像”HDRI（High dynamic range imaging）。因为好多镜头都是在一个有蓝屏布置的场景下完成的。HDRI在对船只打灯光上帮助很大，但是不能全用，因为蓝的光线有可能溢出，落在老虎的身上，所以工作人员只能自己画，自己创建了一个HDRI，R&H团队建立了一套流程，可以在Photoshop上自由的添加或者取出更高的动态范围，这样就可以用这些人工画出的环境来打灯光了。
混合结算-制作一个身上有水的老虎
影片中有一个场景描述了理查德•帕克潜入救生船底部，这个画面需要R&H把水的特效和毛发结算结合起来。但是技术人员面临的问题是：水的结算是在Houdini软件里完成的，但是毛发，肌肉和老虎本身的特效都由工作室内部自主开发的软件完成的。为了制作出一只在水里的老虎，让老虎的头发发出嗖嗖的声音，做出仿佛好多水在老虎周围流动的感觉，这是一个难题，到底是从动画开始，还是从结算开始呢？在大部分情况下，R&H基本是这样解决的：他们先在船上建立一个高速的水结算通道，随后在顺利进入动画阶段，在动画中完成结算。然后在结算阶段对老虎做动画，再交叉进行把做过动画的老虎提交给特效部门，这样技术人员可以重新运行结算，获得水域互动和波浪的效果，使这些水和波浪在老虎的背上来回滑动。特效部门还会给技术动画部门提供“速流分布”（velocity fields），通过“速流分布”运行毛发特效。技术人员还可以将水域以外的毛发紧贴住老虎的上背，水下面的毛发还会像真实的毛发一样缓慢地在水中自由的飘动。
全世界最大波浪装置水槽
另外制作团队还获得许可，进入有千年历史的维瑞安努尔庙进行拍摄，这次拍摄除了有两千名临时演员熬夜拍摄外，现场还有高达两万盏传统包叶烛灯彻夜点燃，场面十分壮观。
另一场拍摄派全家出游的戏，则是在穆拿进行拍摄，穆拿位于印度西南岸的卡拉拉邦，虽然地方很小，但却是个避暑山城，环境优美。而在千里之外的台湾，专为这部电影建造的、全世界最大的全自动波浪装置水槽已经接近完工。此外李安和他的制作团队还把台中的水湳机场的设施与机棚，全面改建成功能齐全的电影摄影棚。代表“国际大融合制作”的旗帜，在水槽的巨大绿墙顶端傲然飘扬。
连大海都是假的。在观众们面前扑面而来的一阵阵惊涛骇浪，无边无垠延展到地平线的水天一景观，游满夜光水母的炫目海平面，都是在台湾的一个水槽影棚里进行前期拍摄并通过后期制作完成的。在拍摄之前，李安亲自乘坐快艇深入风暴中心体验，在实际的拍摄中，为了尽可能地保护工作人员安全与达到更完美的视觉效果，剧组在台湾台中的水湳机场搭建了一个全世界最大的全自动波浪装置水槽，这个水槽能模拟各种海上环境，包括平静无波的海面和波涛汹涌的海上风暴。海上很难作业，但水池又不像海，所以需要模拟海浪的起伏，控制浪型和起伏，外围就用电脑制作。
拍摄现场除了巨大的水槽之外，还有关四头孟加拉虎的巨大笼子、临时的摄影棚以及用飞机库改造的制片办公室。制作指导大卫·葛罗普曼说：“完成特效的最佳方式是制作自己的水
槽，设计成电影需要的尺寸，当然还要有造浪机。我们的水槽长70英尺、宽30英尺、深4英尺，可容纳1700加仑的水量。三面都是用五层堆高集装箱搭的墙，还有一面是可移动墙。”受自制气候的影响，3D镜头不断蒙雾。造浪机的噪音导致现场声完全无法使用，对白、音效都得后期补做。以大海为场景是个难题，《泰坦尼克号》中的许多场景都是使用塑料泡沫道具帮忙完成，卡梅隆擅长使用道具表演魔术，沉船戏也是多次使用了模型拍摄加电脑特效实现的。
斑马、鬣狗和猩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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