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往事》多模态意义与国际受众解码研究
《病毒往事》多模态意义与国际受众解码研究
贺靓唐青叶
【摘要】新华社在推特上发布Once L/pon a\//h7S(《病毒往
reddit
事》)短视频，使国际受众了解中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过程与抗疫
效果，反响热烈。分析国际受众的解码特点及其成因，有助于理解国
家外交实践。研究以视觉语法和霍尔的受众解码模式为理论基础，
分别用爬虫软件GooSeeker和AntConc3.5.8语料库工具对该短视
频的多模态意义进行解构，并对YouTube社交媒体平台上有关该短
视频的评论进行受众解码文本计量分析，探究主导式、协调式、对抗
式三种解码模式评论文本的特点及成因。研究结果表明，主导式解
码型评论的数量在总体上超过对抗式和协调式解码型评论。主导式
解码型评论充分理解并认可短视频的内容、模态和创作手法，以及中
国在抗击疫情期间的表现；对抗式解码型评论囿于对中国的刻板印
象，加上先入为主的解读方式，因而忽视短视频本身的内容；协调式
解码型评论视人类为命运共同体，认为当务之急是世界各国团结协
作，共同应对这场全人类的灾难。
【关键词】Once L/pon c?Wms(《病毒往事》）；多模态；视觉语法;
受众解码
作者简介：贺靓，上海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话语分析、政治语言学、语料库语言学。唐青 叶，上海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上海大学全球问题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话语分析、话语与身份研 究、话语与国际关系。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贫困治理对外话语体系的建构与传播研究”(20&ZD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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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本，
2021年第1期
一、引言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中国在抗击疫情过 程中所采取的措施、取得的成效以及对其他国家 的支持援助得到了国际社会的充分肯定，但是也 有少数国家的某些政客将疫情政治化，制造舆论 抹黑中国。为了便于国际社会进一步了解中国 在防疫抗疫过程中所采取的措施和取得的成 效，2020年4月30日，新华社在其推特账号上发 布『题为Once i/pon a WnM(《病毒往事》）的短 视频，视频迅速走红推特、脸书、YouTube、Reddit等各大海外社交媒体平台，包括《纽约时 报》《华盛顿邮报》和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等在内的西方主流媒体纷纷跟进报道。m 本研究基于斯图亚特•霍尔的编码与解码 理论中的受众解码模式，从《病毒往事》短视频 的编码和国际受众对该短视频的解码两个方面 出发，分析不同解码模式的差异及其成因，为加 强中国国家形象传播、讲好中国故事、优化国际 形象等提供建设性意见。
二、研究综述
对外宣传（以下简称“外宣”)是一种中国人 耳熟能详的新闻实践活动和一个有特殊本土意 义的概念。|2|“
现代‘外宣’是国家、地区、企事业 机构创建有利发展的国际环境、塑造形象、沟通 公众、追求和谐的跨文化传播管理和实践，其对 应理念与实践即为改革开放之初引进，在欧美 实践百年的国际公共关系。”131
就学科分布而言，有关外宣话语的研究成 果多集中在翻译领域，因为“翻译工作作为文化 传播的必经之道，是决定文化传播效果的直接 因素和基础条件”141。而有关外宣翻译的研究又 以中央文献翻译为主要对象，以政治术语翻译 为核心。|5H71近年来，我国在5G等移动通信技 术方面的优势日升，利用移动互联网实现受众 的精准定位已成为我国对外宣传的新特。随 着媒体环境的变迁，我国外宣工作“主动适应传播变局，适时转变话语方式”181，“因势而谋，适应 分众化、差异化传播趋势”19|，“知己知彼，采取个 性化、定制化和智能化的传播手段回应国际社 会的舆情关切”1'外宣话语研究因此呈现出两 大转向。一是转向多模态话语分析|U1；二是转 向了解受众需求、助力中国参与全球治理
此外，从国家治理的角度考量国家、政府等外宣 主体形象，也成为当前相关研究的主要着眼点 之一。比如，一些学者从国家治理层面指出创 新外宣话语体系对于增强中国国际话语权和提 升中国国家形象的重要性〜，也有学者对比中 美地方政府商务外宣语境中的关系身份和语言 形式考察两国政府在人际情态管理中所运用的 语言策略|U|，从外宣文本的语言系统角度观察 政府形象的塑造||51，等等。尽管这些成果为外 宣话语研究奠定了基础，但大多还是以单一的 文字模态为主要研究对象，而且从受众接受的 角度考察外宣效果的研究非常少见。“在新媒体 发展背景下，中媒需在坚守自身新闻理念和满 足外宣
受众需求之间把握平衡”1161。
当下时代，文化已经“从原来以文字和语言 为中心的抽象思维模式，转到以图像，特別是影 像为中心的具象思维模式”||7|。“短视频具有叙 事简单、聚焦主题、简洁高效、融合度高与便于 分享等特点，……是我国外宣媒体……增强国 际传播能力的创新型产品之一”|18|，“在实现‘直 观深刻说道理，灵活多样讲故事’方面具备无可 比拟的优势”n91。因此，外宣短视频具有特殊的 研究价值。另一方面，外宣话语研究已转向受 众研究的新阶段，“探讨外宣话语的理解、意义 解码和接受，有助于进一步理解话语生成、对外 宣传和国家形象管理等外交实践”12'虽然不同学科的研究者提出了许多建设性意见，但理 论联系实际不足，尤其对于外宣短视频，现有的 少数研究尚没有完整呈现其受众解码特点。基 于上述原因，本研究将以新华社发布在其推特 账号上的《病毒往事》短视频以及YouTube社交 媒体平台上有关该短视频的评论为分析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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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往事》多模态意义与国际受众解码研究
试图从三个方面展开研究：①该外宣短视频如 何进行多模态意义建构；②\ ouTu■社交媒体 平台上的受众对该短视频的三种解码方式各有 何特点；③该外宣短视频对我国国家形象传播 有何启示。
三、研究方法与分析框架
在展开具体研究之前，有必要对英国文化 研究之父斯图亚特•霍尔的编码与解码理论作 一筒单介绍。该理论是在特定的社会文化语境 中研究受众接受行为的理论背景|211。
在信息传播交流过程中，经过编码生成的 信息通过受众自主解码被接受并产生效果。霍 尔认为，受众主体在解码过程中的自主性受到 社会文化语境的制约，“‘效果’不是简单的信息 刺激的行为反应的结果，而是复杂语义结构和 语境下主体根据解码得出的阐释性意义做出的 有意义的文化实践”1221。基于此，霍尔提出了三 种受众解码模式，即主导式解码、协调式解码和 对抗式解码。主导式解码是指受众以编码者预 设的意义解读信息，解码所得到的含义与编码意图完全一致。协调式解码是指受众在接受信 息过程中对编码者预设的意义既有认可也有抗 拒，编码与解码是一种矛盾的协商关系。对抗 式解码是三种解码模式中最为激进的一种，是 指受众能够看出编码者预设的意义，却得出与 编码意图完全相反的意义，即受众的解码是对 编码意图的批判和抵制，并且在这种对抗解码 过程中又产生了全新的含义。
本研究根据霍尔的编码与解码理论，从多 模态话语分析的角度探讨《病毒往事》短视频的 编码意义，基于国际受众的评论分析该视频的 解码意义，并进一步分析导致不同解码结果的 原因。
叫、结果与讨论
《病毒往事》短视频（视频截图见图1)自2020年4月30日发布以来，在国外社交媒体平 台上引起广泛关注。截至2020年11月5日，共 获得225万余次观看，4.3万次赞，1万次踩。由此可以看出，该短视频在
国际受众中有较多的 支持者，也有不少反对的声音。
图1《病毒往事》短视频截图'
①图 1视频截图来自腾讯视频，网址：v.qq/x/page/u09603novux.hl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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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病毒往事》短视频的多模态意义分析
根据韩礼德（Halliday)的社会符号学语言 观，语言是一种社会符号，包括三种元功能：概 念功能、人际功能、语篇功能。1231基于此，Kress 和Ixeuwen用表征意义、互动意义和构图意义 三种解释模式来分析图像所表达的信息和意 义。1241本研究将以此为基础，在“多模态话语”的视觉语法框架下，从再现意义、互动意义和构 图意义三个方面来分析《病毒往事》短视频的多 模态意义构建。
1.图像模态
(1) 再现意义
《病毒往事》短视频的再现意义主要为叙事 再现，叙事方法以言语和动画为主。主要参与 者有象征中国的兵马俑小人，象征美国的自由 女神像小人，世界卫生组织（WHO，以下简称 “世卫组织”），还有中方的医护工作者、病患人 员、防疫工作者等。视频制作者（即编码者，下 同）通过兵马俑小人与自
由女神像小人的对话，再现中美双方在抗击疫情过程中的不同表现，并用这种方式回答了美国对中国的质疑，也表 达出中国对于无端被误解的无奈。
(2) 互动意义
《病毒往事》短视频的互动意义表现为观众 (即受众，下同）与图像内容、表征元素相互之间 的关系，并通过接触、距离、视角、情态等层面展 开。在接触层面，兵马俑小人与自由女神像小 人都是微微侧身站立，既面向对方，又面对观 众，在传递信息的同时寻求观众认同。当自由 女神像小人指责兵马俑小人隐瞒数据时，屏幕 中央出现了一个全副武装的防疫工作者小人，差不多占据了 2/3的屏幕，小人的脸上露出焦急 又无奈的表情，双手摊开向前伸出，目光看向观 众。这是一种信息索取的表达。在距离层面，该短视频的情节以拉开幕布的方式开启，且人 物距离较远，传递出一种澄清事实的态度。视 频制作者向观众呈现出一种在剧场观看话剧的 效果，观众可以看到参与者、建筑物和背景的全貌，体会到一种公共关系。在视角层面，视频制 作者通过视角的选择来影响观众对图像的解 读。通常，水平视角使观众感受到自己是图像 世界的一部分，是“我们”共同参与；倾斜视角则 使观众成为旁观者，此时所看到的图像是“他 者”的世界。1251《病毒往事》短视频采用水平视 角，目的是邀请观众参与其中，以激发观众的共 鸣——疫情已经成为全世界共同面对的问题，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在情态层面，该短视频 的图像表达手段偏向于使用饱和度较高的 彩，不仅增加了趣味性，而且极具情感彩，具 有较高的情态值。
(3)构图意义
构图意义通过信息值、显著性和取景框来 实现。在《病毒往事》短视频中，象征中国的兵 马俑小人位于整个画面的左侧，是发出信息的 一方，代表已知信息；象征世卫组织的LOGO图形和象征美国的自由女神像小人则位于整个画 面的右侧，是接受信息的一方，代表新信息。整 个画面被中间指示时间的乐高积木分成两个部 分，呈现出中美在应对疫情方面的截然不同。在显著性方面，整个短视频以蓝天白云这一较为 普通的画面为背景，但是背景、人物等图像的 彩饱和度较高，颜对比强烈。取景框尺寸较 小，整个画面的构图成分并不复杂，却囊括了事 件所涉及的核心人物；各成分之间则相互关联，比例协调。
2.听觉模态与文字模态
《病毒往事》短视频的背景音乐音明亮，节 奏轻快，动画人物的配音接近童音，给人以亲切 之感，尤其自由女神像小人的声音处理J L童化 声音模态特点显著。文字在整个短视频中只起 到辅助作用，信息传递以言语和动画为主，便于 不同年龄段、不同文化水平、不同国籍的人理解。
(二）国际受众对《病毒往事》短视频的三种解码评论
本研究以外宣短视频《病毒往事》及其国际 受众的评论为研究对象，收集了自2020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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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往事》多模态意义与国际受众解码研究
30日短视频发布至8月9丨丨期间国外社交媒体 平台YouTube上的观众评论反馈。研究者于 2020年8月9日用网络爬虫软件GooSeeker抓取 到YouTube社交媒体平台上有关该短视频的一 级英语评论1541条。由于本研究的目的是探 究国际受众对该短视频的接受与理解情况，故 人工清除无关评论以及明显出自中国人的评论 等非研究重点内容150条，最终筛选出1 391条 有效评论组成本研究的数据集，并运用定量和 定性分析法进行分类讨论。
从总体来看，有关该视频的评论信息在态 度方面呈两极化趋势。主导式解码型评论最 多，共783条，约占56.3%；对抗式解码型评论次 之，共575条，约占41.3%；协调式解码型评论仅 有33条，约占2.4%。通过AntConc3_5.8分别对 三种解码模式的评论文本进行词频计量分析，通过Lemma List间表对词进行归类，删去指代 不明确的词，识别出关键词和高频词汇搭配，据 此分析评论中的凸显信息，并进一步分析国际 受众对该短视频的态度。
1.主导式解码型评论
霍尔在针对电视传播的话语研究中指出，当电视观众直接、完全地从电视新闻广播或者 时事节目中获取
内涵的意义，并根据用于信息 编码的参照符码对信息进行解码时，可以认为 电视观众是在主导符码的范围内进行操作。1261在本研究的数据集中，国际受众对《病毒往事》短视频的主导式解码型评论共有783条，主要 涉及三个方面。
(1)对视频内容表示认可
主导式解码型评论认为该短视频的表现形 式有趣而幽默，内容则简洁明快而且详实，对该 视频中各角所述内容的真实性以及视频制作 在听觉模态、视频模态等方面的创新给予支持。对关键词“video”作语境溯源分析后发现，在主 导式解码型评论中，与之搭配的态度评价词通 常为 “accurate”“amazing”“fantastic”等积极词汇。作出这类评论的国际受众对中国外宣方式的创新持肯定态度，普遍认为视频内容真实，
由女神像小人的台词精准。高频代词的分析结 果表明，“1”在主导式解码型评论中出现频率最 高，共有 220处，“I love”（14 次）、“丨approve”（4 次）、“I agree”(3次)等用法较为多见。这说明，作为行为主体的个体，作出主导式解码型评论 的国际受众对该短视频直接予以支持。
(2 )对中国在疫情期间的表现表示认可
疫情初期，中国尽管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 创，却始终不间断地及时向国际提出风险预警 并提供援助。
主导式解码型评论对此表示赞 许，并对中国的遭遇抱以同情。在主导式解码 型评论中，关键词“China”共出现154次，对其语 境作溯源分析后发现，作出主导式解码型评论 的国际受众在认知层面上认为，疫情初期受到 重创的中国与世界其他国家形成了一种合作关 系，他们向中国表示出直接的支持，并与中国展 开了积极友好的互动，比如“Well done China, love from Pakistan/Russia/Yemen”。他们对中 国在抗疫期间所展示的智慧也备加称赞，普遍 认可中国的自我隔离措施以及抗疫斗争中所体 现出来的集体主义价值观和大无畏精神，认为 中国选择“封城”做出了巨大牺牲，抗疫成果令 人惊讶。
(3)对美国对待疫情的态度表示质疑
主导式解码型评论对美国及其时任总统对 于疫情判断的失误表示失望，认为其错失了应 对疫情的机会窗口，而且不该嫁祸中国。在本 研究的数据集中，关键词“Trump”出现106次，对其进行数据分析后发现，作出主导式解码型 评论的国际受众常引用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在 疫情期间有关如何预防新冠病毒以及指责中国 时所发表的不合逻辑、罔顾事实的言论，以达到 反讽的效果。有3 583人认同“Avery important part is missing,4injecting disinfectant to kill the vi­rus'.That will make the stor>'more interesting!1^
一评论，该评论的热度位列第二。热度排名第 —-位的评论是“Quarantine,no human right.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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