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川》的女性主义解读
作者:张玉凤
来源:《文学教育》2010年第04期
        内容摘要:《逝川》是一个典型的女性主义文学的范本。它通过“泪鱼”这一美丽的生灵,象征了一个叫吉喜的女人一生的悲剧命运。揭示了男权文化对女性的压迫,也描写了女性不甘于依附男性,转而反抗男权社会和寻求自身独立的思想意识。
        关键词:逝川 泪鱼 女性主义 男权主义 反抗
       
        作为一名女性作家,有意无意地,总会在自己的作品中渗透丝丝缕缕的女性意识。迟子建也不例外,正如她所言:“《采浆果的人》……当我写完它时,眼前闪现的是白雪中的苍苍婆的形象。而在《微风入林》中,我写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的悲剧(也可以称为颂歌)……《逝川》……我写了一条河流,写了一个守望着这条河流的一个老女人的命运”,从这些话语当中我们可以看到,女性意识是怎样程度地渗进了作者的作品和血脉,《逝川》是作者最偏爱的作品,也正是女性主义文学的一个典型范本。
        一.逝川和泪鱼的象征意义
        逝川,一个让人触目惊心的名字!不由让人想起几千年前,在奔流的河川上,孔子发出的慨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逝者到底何指?是时光的无情流逝,还是韶华易老?时间与生命,是永恒而又无奈的话题。文中单独描写逝川的就这么一段:
        逝川的源头在哪里渔民们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它从极北的地方来。它的河道并不宽阔,水平如镜,即使盛夏的暴雨时节也不呈现波涛汹涌的气象,只不过袅袅的水雾不绝如缕地从河面向两岸的林带蔓延,想必逝川的水应该是极深的吧。34张图看女人一生
        时间源于何方,将去往何处,谁又能丈量生命的深度?这是宇宙中最原始也最迷茫的一个谜语。这篇小说就生动地为我们描绘了这样一个有关时间与生命的故事:在时间的长河里,红颜如何年年随逝水渐渐变成白发的故事。
        吉喜,是这篇小说的主人公。她美丽健康而又能干,却没有一个男人娶她,她只能守着逝川,孤独地老下去。难怪她在捕泪鱼时会想:“泪鱼是多么了不起,比人小几百倍的身子,却能岁岁年年地畅游整条逝川。而人却只能守着逝川的一段,守住的就活下去、老下去,守不住的就成为
它岸边的坟冢听它的水声,依然望着它。”吉喜感到了时光的无情与命运的无奈,以至产生了人不如鱼的想法。其实,泪鱼又何尝不是同人一样,如果把它们也当作一个个独立的个体来看,只怕也是“年年岁岁川相似,岁岁年年鱼不同”吧!泪鱼与人——特别是女人,都是一样的生命体。泪鱼就是吉喜的化身,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就是女人的化身,那串串珠玉般的眼泪啊!流淌的分明是美丽柔弱的女子几千年所积攒下来的委屈。
        二.吉喜不幸命运的根源
        故事时代背景模糊,但是却有具体的地点——逝川旁一个叫阿甲的小渔村。吉喜年轻时,是一个百里挑一的姑娘,理所当然地要配一个最优秀的小伙子。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并非如此,“在阿甲,男人们都欣赏她,都喜欢喝她酿的酒,她烹的茶,她制的烟叶,喜欢看她吃生鱼时生机勃勃的表情,喜欢她那一口与众不同的白牙,但没有一个男人娶她。”于是,“逝川日日夜夜地流,吉喜一天天地苍老,两岸的树林却越发蓊郁了。”
        到底什么原因使年轻漂亮而又能干的吉喜嫁不出去?文中是这样说的:
        胡会曾在某一年捕泪鱼的时候告诉吉喜他没有娶她的原因。胡会说:“你太能了,你什么都会,你能挑起门户过日子,男人在你的屋檐下会慢慢丧失生活能力的,你能过了头。”
        看来,吉喜嫁不出去的原因在于她太“能”了。其实,更深层的原因却是吉喜的独立生活能力深深地伤害了那些男人的自尊。在男权社会中,男人所需要的不是女人的能干,这只会使他们感觉到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受到威胁。他们需要的是女人的依赖,好满足他们的大男子主义的虚荣心。“弱者啊,你的名字叫女人。”是西方文学大师莎士比亚的名言。“菟丝附蓬麻,引蔓故不长。”出自于杜甫的《新婚别》,“君为女萝草,妾作菟丝花。”是李白《古意》中的诗句。这是唐朝最伟大的两位诗人对男女两性之间关系的看法。更有女子把自己比作团扇、弱柳的。“菟丝”、“蓬麻”、“团扇”的比喻,皆透示出一种不平等的男女关系,透示出以男权文化为主体的社会中,女性特定的性别角和历史遭际:没有自我价值、自我独立能力和权利的一附属物———依靠男人求得生存的植物或秋天被闲置的纳凉工具,只能处于被观赏、被玩弄甚至被抛弃的地位。
        三.对男权主义的反抗
        吉喜并不安于自己的宿命,她的举动充满着对男权主义的反抗。
        这首先表现在她对待婚姻的不妥协态度。如果她有意识地变得柔弱一些,甚或装作柔弱一些,让那些男人感觉她需要他们的肩膀作依靠,也许她就能把自己嫁出去了。但是她依然要
以自己的方式活着,这种不妥协的姿态本身就是一种反抗,对男权社会的反抗。
        还有另一种有声的反抗姿态。“吉喜过了中年特别喜欢唱歌。她站在逝川岸边剐生鱼时要唱,在秋季进山采蘑菇时要唱,在她家的木屋顶晾制干菜时要唱,在傍晚给家禽喂食时也要唱。”生活是凄凉的,但是吉喜要用歌声给它添些彩。吉喜的歌声是对自己不幸命运的一种挑战,也是对男权社会的反抗。
        虽然,“吉喜过了四十岁就不再歌唱了,她开始沉静地迎接她头上出现的第一根白发,频繁地出入一家家为女人们接生。”但这正说明她对生命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我们可以想到,年轻时的吉喜是不会接生的,接生是她四十岁以后新学的一门手艺,她非但没有装作不中用向男人们妥协,反而变本加厉使自己更“能”了。也许是因为她意识到歌唱并不能给生活带来实际的改变,要和残酷无情的命运斗争,还得靠实际的行动。
        而且,吉喜虽然不唱歌了,她却没有真的使自己处于一种失声状态。在这个九千字的短篇中,吉喜对上帝的诅咒就提到了五次!
        从大声地歌唱到低低地诅咒,吉喜对命运的抗争与对男权社会的反抗,从外在转向了内心,从显性转向了潜性。这并非一种懦弱的转变,有时,沉默才是最可怕的力量。
       
        参考文献:
        [1]迟子建:《序言》[A],《迟子建短篇小说代表作》[M],2005年1月,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
        [2]波伏娃:《第二性》[M],第69页,陶铁柱译,1998年,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
        [3]弗里丹:《女性的奥秘》[M],第31页,巫漪云译,1988年,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
       
        张玉凤,河南省开封人民警察学校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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