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围标记还是持续体标记
空间构式 Ｘ中 的 中 的性质㊁语义与功能
陈红燕，陈昌来摘㊀要：㊀空间构式 Ｘ中 的 中 作为持续体标记为时尚早： 中 为后附缀，功能上作为范围标记，起到约束ＶＰ和ＡＰ的语义㊁实现 Ｘ中 体词性与范围义的作用； ＶＰ中  ＡＰ中 可以是持续时量，也可以是短促时量，时量长短㊁有界无界不改变 Ｘ中 构式的性质与意义； 中 在特殊语境下呈现出的特点不适于作为持续体标记普遍参照标准； 中 的语法化程度远不及持续体标记 着 ，也不及同为空间构式后缀的 上  下  里 ； 中 的演化引发疑似持续体标记争议，认知原因包括形义近似构式之间的交互影响㊁基于隐喻和转喻的抽象与扩展，语用原因包括构式语用创新㊁语言表达经济； Ｘ中 构式未来能否完成结构性质转化， 中 能否成为持续体标记，需依据其后续演变状况方能定论㊂
关键词：㊀空间构式；附缀化；体标记；映射；语境依赖；磨蚀
中图分类号：Ｈ０４３㊀㊀文献标识码：Ａ㊀㊀文章编号：１００４⁃８６３４（２０１９）０３⁃００６６⁃（０９）
ＤＯＩ：１０．１３８５２／Ｊ．ＣＮＫＩ．ＪＳＨＮＵ．２０１９．０３．００７
㊀㊀现代汉语 Ｘ中 格式里 中 的语法属性，学术界存有不同看法，吕叔湘①认为是方位词，后附于名词与
动词，附于名词表处所（ 家中 ）㊁时间（ 假期中 ）㊁范围（ 计划中 ）和情况或状态（ 昏迷中  朦胧中 ），附于动词表过程（ 讨论中 ）和持续状态（ 进行中 ）；邢福义②认为 Ｘ中 仍是方位结构，并论证了适合使用 Ｘ中 而不适合用 Ｘ里 的三种情况：一是活动义， Ｘ 一般由ＶＰ担当，表示某种行为活动，包含有时间性，如 谈判中 ；二是状态义， Ｘ 表示某种状态，包含延展性和可变性，如 模糊中 ；三是无限义， Ｘ 是ＮＰ，表示范围无限的事物，如 空中 ㊂邢文分析的前两种结构里， 中 均附着谓词性 Ｘ ，具有动态发展特征㊂张谊生③认为 中 是由普通名词而方位名词，进而逐渐虚化为黏着的后附缀㊂在隐喻机制作用下，由表空间扩展到表时间，再由表时间的词汇义演化为表时体的语法义，又因频繁附着于谓词性词语后面，开始向持续体标记发展㊂
可见，学界对 Ｘ中 后附 中 的性质，主要观点有二：一是仍认为是方位词，但具有了动态义；一是①②③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 中国语言学史（分类多卷本） （１６ＺＤＡ２０６）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陈红燕，上海师范大学对外汉语学院博士生，合肥学院中文系副教授（安徽合肥２３０６０１）㊂陈昌来，上海师范大学对外汉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上海２００２３４）㊂
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商务印书馆１９９９年版，第８６４页㊂邢福义：‘方位结构 Ｘ里 和 Ｘ中 “，‘世界汉语教学“１９９６第４期，第４ １５页㊂
认为 中 已演化为后附缀，①并且可作为持续体标记特征㊂②
本文拟从分析 Ｘ中 的概念义和构式属性入手，考察 Ｘ中 格式的 中 的性质㊁语义与功能㊂
一㊁从 Ｘ中 的概念义看 中 的性质
按照Ｘ的性质可以分为以下几个小类来分别讨论 Ｘ中 的概念义㊂
１．１㊀ ＮＰ＋中 的概念义
空间义是 ＮＰ＋中 构式最基础也最典型的概念义，如：
（１）庞颖超发明的是一种能够让盲识别的红绿灯，在现行的纯红绿颜的灯中
∙∙加入一些白的有规则形状的图形㊂（‘人民日报（海外版）“２００５年８月８日）③
（２）让她快乐地生活在你温暖的怀抱中
∙∙∙！（迟子建‘额尔古纳河右岸“）
（３）作家的自我仅仅表现在他的书中
∙∙㊂（米兰㊃昆德拉‘被背叛的遗嘱“）
（４）在他们恭敬肃整的表情中
∙∙∙丝毫看不出有一点故旧之情㊂（徐兴业‘金瓯缺“）从例（１）到例（４）， 中 语义表达随 Ｘ 的语义扩展而扩展㊂例（１）㊁例（２） 中 的语义从全包围内置扩展到半包围内置，这是典型的空间义；例（３）㊁例（４）转喻和隐喻开始作用于语义表达，其中，例（３） 自我 转喻 文本内容 ，文本内容转喻文字，文字隐喻书本空间，具有三重语义推展关系，例（４） 表情 隐喻为抽象空间域㊂
ＮＰ＋中 还可以更进一步衍推出抽象空间概念，如：
（５）而且把报纸上记载的他们的行动随时在他的口中
∙∙ 再版 ㊂（老舍‘四世同堂“）（６）爽意的雪花轻轻托起，悠游到一种清新明丽的境界中
∙∙∙㊂（迟子建‘北国一片苍茫“）（７）然而他却要这件好处在他所欢喜的女人行为中
∙∙∙㊂（沈从文‘焕乎先生“）
例（５） 口中 转喻 话语 ， 话语 通过隐喻机制被实现为空间概念义；例（６） 境界 属于抽象名词，隐
喻机制实现了空间概念表达；例（７） 行为 被隐喻为空间概念而用 Ｘ中 来表达㊂抽象空间概念域 ＮＰ＋中 可以进一步推导出时间范围域的 ＮＰ＋中 ㊂如：
（８）夜来与李门下等文武大臣在御前会议中
∙∙∙定下国策  （徐兴业‘金瓯缺“）
（９）就是在拉吉米的哭声中
∙∙∙一天天地黯淡下去的㊂（迟子建‘额尔古纳河右岸“）例（８）的 会议 蕴含 协商  进行 义，例（９）的 哭声 有着典型的动作伴随义， 会议中  哭声中 因此发展出 会议（进行中）  哭声（持续）中 时间范围义㊂
从例（８）到例（９）可见，如果 Ｘ 蕴含了动态进行㊁持续义， Ｘ中 以及 中 就随之蕴含了动态进行㊁持续义，这是因为 语义协同 机制的作用㊂而这类 Ｘ中 更容易被理解为空间概念义，是因为表实体空间义原型构式的压制作用㊂
兰考夫（Ｌａｋｏｆｆ）④认为方位隐喻大多与空间方位有关，空间概念是人们较早产生的㊁最容易理解的概念，认知主体参照这些空间方位组建一系列的隐喻，形成了用表示空间的词语表达抽象概念的词语㊂‘说文解字“解释 中 的基本义： 中，和也㊂ 指空间的中心位置㊂例（１）到例（９）的 Ｘ中 在隐喻
和转喻机制作用下，由实体空间域扩展到抽象空间域㊁时间域，由中心位置义扩展到范围义，由静态义扩展到
陈红燕，陈昌来：范围标记还是持续体标记
①②③刘丹青认为： 附缀两头都要划界  需要跟独立的词划界，又要跟词缀划界㊂而且，作为两端之间模糊的中间地带，附缀本身
也存在弱化㊁虚化程度的很大差异㊂ 他认为，对于附缀的认定应句法从严㊁语音从宽㊂见刘丹青：‘语法调查研究手册“，上海教育出版社２００８年版，第５４８页㊂
现代英语对 体 的界定大致有以下两种观点：一是 体 是动词的语法范畴，二是 体 是涉及动作方式或过程的语法范畴㊂无论一还是二，英语体标记都以适用于通用语境的原型标记为准㊂现代汉语的体标记强制性不高，有些句子没有体标记也可以表示一定的体意义，因此，汉语学界的体标记确认标准并不一致㊂１９９３年 中国东南部方言语法研讨会 提出的汉语体标记界定四标准（意义的虚化㊁结构关系的黏着㊁功能上的专用㊁语音的弱化）与附缀的界定标准高度近似，而附缀与体标记又在语法化的不同梯度上㊂
蕴含动态义，充分体现了 中心 义的认知泛化以及 存在就是伴随，伴随即是持续 的认知推定规律㊂１．２㊀ ＶＰ＋中 的概念义
ＶＰ＋中 构式最基础的概念义也是空间义㊂如：（１０）只有无线上网，才能随时随地传信息，而手里攥着互联网，世界也尽在掌握中∙∙∙㊂（‘人民日报（海外版）“２０００年８月１８日）（１１）这两个老丐在我回忆中∙∙∙保留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㊂（季羡林‘两个乞丐“）例（１０） 中 前附动词 掌握 ，由于 Ｘ中 体词性构式原型带来的构式压制作用以及 中 本身具备的空间范围义， 掌握中 也就具备空间范围义，前置介词 在 进一步指明了宾语 掌握中 的体词性；例（１１） 回忆中 在认知上被识别为抽象空间域， ＶＰ中 仍被优先作为体词性构式理解㊂例（１０）到例（１１），从范围中心义扩展到范围义，从实体范围空间域义扩展到抽象范围空间域，推进 Ｘ中 构式扩展的是认知转喻和隐喻㊂
一些具备典型动态义的 ＶＰ 在进入 ＶＰ＋中 构式后也成为抽象空间义，并进一步推导得到时间范围义㊂如：
（１２）他们无暇欣赏这里迷人的秋，全身心投入到论文评选中∙∙∙㊂（‘人民日报“１９９８年）（１３）秋收的日子在楚地居热闹的迎来送往中∙∙∙∙∙  ∙∙，悄然间来到了丹湖西岸㊂（周大新‘湖光山“）
例（１２） 评选中 在转喻机制作用下被优先理解为 评选（活动）中 ，为抽象空间义；例（１３） 迎来送往中 ， 迎来送往 蕴含时间过程义和持续义，转喻实现了时间范围义㊂
值得注意的是，有一些强动作性和强持续性的 ＶＰ 在进入 ＶＰ＋中 构式后，同样凸显出了抽象空间义和时间范围义，但也具备了重新分析的可能性，以下我们重点对此做出梳理和解释㊂如：
（１４）这只是住房商品化的一条轨，单位建房优惠出售给职工的另一条轨也在铺设中∙∙∙㊂（‘人民日报“１９８９年３月１３日）
（１５）总之，这一件事是在进行中∙∙∙㊂（沈从文‘我的人生哲学“）例（１４） 铺设 一词蕴含动作特征，可以理解为动态进行义，又由于 铺设 蕴含动作持续义㊁过程义，经由转喻机制被理解为过程，加上 Ｘ中 构式原型影响， 铺设ＶＰ中 可被理解为 铺设（过程）ＮＰ中 ；例（１５）的 进行 蕴含了强烈的动态持续义， 中 具备 存在即伴随义，  Ｘ中 构式整体的动态持
续义非常突出，但与例（１４）类似， 在进行ＶＰ中 可以被理解为 在进行（过程）ＮＰ中 ㊂陈昌来①认为，表示时间的 在  中 位于动词后时，如没有特殊表义需要，一般不使用 中 ，当位于动词前时， 中 的使用有一定的自由性㊂我们将例（１０）到例（１５）表抽象范围义㊁动态持续义的 ＶＰ中 的 中 做以下检验（将 中 删除；将 中 替换为体词性标记 之中 ；将 中 替换为持续体标记 着 ； ＶＰ中 能否重新分析），以考察 ＶＰ中 构式性质与语义变化（表１）㊂
表１㊀ ＶＰ中 的删除㊁替换与重新分析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置换或删除例句
删除 中 替换（ 之中 ）替换（ 着 ）重新分析备注（１０）
世界也尽在掌握中∙∙∙㊂（＋）＋－－ 掌握 可以转喻为名词从而动名两兼
（１１）
这两个老丐在我回忆中∙∙∙保留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㊂－＋－－（１２）
全身心投入到论文评选中∙∙∙㊂－＋－－（１３）
秋收的日子在楚地居热闹的迎∙来送往中∙∙∙∙  －＋－－（１４）  另一条轨也在铺设中∙∙∙㊂＋＋＋＋（１５）总之，这一件事是在进行中∙∙∙㊂＋＋＋＋㊀㊀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２０１９年第３期㊀㊀
由表１可见， 中 能够删除， ＶＰ 或兼具名词性，作为宾语，或仍是ＶＰ，作为谓语核心； 中 可以替换为 之中 ， ＶＰ中 就具备明显的体词性；能够替换为 着 ，证明了 ＶＰ中 的强动态性；能够重新分析，证明了 ＶＰ中 的谓词性㊂例（１０）到例（１５）全部可以替换为 之中 ， ＶＰ中 的体词性突出；例（１０）到例（１３）全部不可被 着 替换，也不可以重新分析㊂但值得注意的是，例（１４）与例（１５）的 在铺设中  在进行中 可以替换为 在铺设着  在进行着 ，即例（１４）可以重新分析为 另一条轨也在铺设ＶＰ中 ，例（１５）可以重新分析为 这一件事是在进行ＶＰ中 ㊂
施春宏①认为： 所谓构式压制，指的是这样的现象：在词项进入构式的过程中，如果词项的功能及意义跟构式的原型功能及意义不相吻合，那么构式就会通过调整词项所能凸显的侧面来使构式和词项两相契
合㊂ 我们从例（１０）到例（１５）的 ＶＰ中 删除㊁替换与重新分析情况比对中，清晰地看到了构式原型 ＮＰ中 的构式压制作用，看到了 中 的后附对于 ＶＰ中 构式的性质标记和语义标记作用㊁对构式所在句语义和句法构造的深刻影响，但同时也看到了部分 ＶＰ中 具有了重新分析的可能，这类 ＶＰ中 Ｖ的语义蕴含了强持续动态义， 中 可以替换为 着 并聚焦了疑似持续体标记争议，在语义理解的过程中与表范围／过程义的 ＶＰ中 形成了竞争关系㊂
综上可见，隐喻和转喻机制推动 ＶＰ中 的概念义从中心义扩展到范围义，从空间域扩展到时间域，从静态存在义扩展到动态持续义；由于 Ｘ中 构式原型压制作用， ＶＰ中 被优先理解为体词性；ＶＰ的持续性， 中 的 存在即伴随 认知推理， ＶＰ着 构式带来的认知类推映射影响，使得 Ｘ中 构式具有了动态持续义，但认知转喻机制使 ＶＰ 指向过程，构式原型压制使得 ＶＰ中 构式具有较强的范围／过程义和体词性； ＶＰ中 动态义㊁持续义的强弱由ＶＰ决定，强动态持续义ＶＰ可引发构式的重新分析； ＶＰ强持续动态义中 和 ＶＰ范围／过程义中 形成竞争关系：如果 ＶＰ强持续动态义中 的使用频率远远高于 ＶＰ范围／过程义中 ㊁语境允准范围远远大于 ＶＰ范围／过程义中 ，则 ＶＰ强持续动态义中 无限接近 ＶＰ着 ， 中 可被视为持续体标记，然而这类使用目前还远未普及㊂１．３㊀ ＡＰ＋中 的概念义 ＡＰ＋中 构式凸显的同样是空间义和范围义㊂如：（１６）北京的情侣们从四面八方来到静静的湖边，在昏暗中∙∙∙坐一会儿，偷偷地接起吻来！（‘人民日报“２０１３年３月５日）
（１７）白嘉轩于绝望中∙∙∙对冷先生说： 看去不休她不行了㊂ （陈忠实‘白鹿原“）例（１６）前置介词
在 与 昏暗中 形成介宾结构， 在 指明了 ＡＰ中 （ 昏暗中 ）构式的体词性， 昏暗中 的体词性是借由转喻机制实现的（ 昏暗状态 转喻 昏暗空间 ）；例（１７） 绝望 是一种状态，也
可视为抽象空间， 绝望中 位于动词宾语位置，呈现强体词性㊂
一些具备了长时动态持续义和状态持续义的ＡＰ在 ＡＰ＋中 构式中依然体现了较强的范围义，如：（１８）他们一生都过在愤怒中∙∙∙㊂（鲁迅‘华盖集杂感“）（１９）茫然中∙∙∙，一个声音在钱谦益心中响起㊂（刘斯奋‘白门柳“）例（１８） 愤怒 是持续状态，也可视为时间过程（即ＡＰ状态转喻为ＮＰ时间过程），介词 在 指明了 愤怒
中 的体词性；例（１９） 茫然状态 被转喻为ＮＰ时间过程， 茫然中 虽然前无介词，但 在 仍蕴含在语义中，
属结构简省㊂
蕴含短时持续义的ＡＰ在 ＡＰ＋中 构式中依然表现为范围义㊂如：
（２０）但因用时间过多，仓促中∙∙∙贻误战机，导致败北㊂（‘人民日报“１９９６年１１月１９日）（２１）急切中∙∙∙他想起了谭老伯上回说过，当年秦兵追赶楚兵时  （周大新‘湖光山“）上述例（１６）到例（１９），ＡＰ都具有状态持续性，且持续一个主观认知上较长的时间段㊂例（２０）与例（２１）
的 仓促  急切 都是短时持续状态，前置介词也没有出现，表现为 ＡＰ短时动态中 ㊂需要指出的是，短时持续也是持续，短时也是过程， 仓促中  急切中 仍优先作为体词性构式 仓促过程中  急切过程中 理解，构式也可以补出前置介词 在 ㊂
陈红燕，陈昌来：范围标记还是持续体标记
我们可以从以下案例中进一步看到 ＡＰ中 的强体词性倾向：
（２２）惊恐中∙∙∙，我努力地试图记起她㊂（奥尔罕㊃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红“）（２３）在这次新的惊恐中∙∙∙∙∙∙∙，至少会乐观些，或许能以更坚定的决心渡过难关㊂（丹尼尔㊃笛福‘鲁滨孙漂流记“）
（２４）陈志清就是在这样极度的惊恐中∙∙∙∙∙∙∙∙逃亡了１９６个日夜㊂（科技文献）我们将例（１６）到例（２１） ＡＰ中 的 中 删除，替换为体词性标记 之中 ㊁语音已经磨蚀及语法化程度相对略高的 里 ㊁持续体标记 着 ，尝试 ＡＰ中 重新分析的可能，以观察 ＡＰ中 构式的性质与变化（表２）㊂表２㊀ ＡＰ中 的删除㊁替换与重新分析
字符常量合法㊀㊀㊀㊀㊀㊀㊀置换或删除例㊀句
删除 中 替换 之中 替换 里 替换 着 重新分析备注
（１６）在昏暗中∙∙∙坐一会儿  －＋＋－－（１７）白嘉轩于绝望中∙∙∙对冷先生说（＋）＋＋－－ 绝望 形名兼类（１８）
他们一生都过在愤怒中∙∙∙㊂－＋＋－－（１９）
茫然中∙∙∙，一个声音在钱谦益心中响起㊂－＋＋－－（２０）
仓促中∙∙∙贻误战机㊂（＋）＋＋－－（２１）急切中∙∙∙他想起了谭老伯上回说过  －＋＋－－例（１６）到例（２１）， ＡＰ中 构式均不可接受 中 的删除，说明了 ＡＰ中 构式的体词性以及 中 对构式语义与性质的决定性作用； 中 均可以替换为 之中 和 里 ，进一步证明了 ＡＰ中 构式的体词性； ＡＰ中 均不可以替换为 ＡＰ着 ，证明了 中 远未语法化到作为持续体标记； ＡＰ中 全部不具备重新分析性，说明了 ＡＰ中 构式性质仍为体词性㊂
综上可见，基于概念转喻机制， ＡＰ中 从状态转指状态所属空间和范围，从状态持续义转指状态过程义； ＡＰ中 的持续义主要来源于 ＡＰ 和 中 ； ＡＰ中 构式语义近似 ＡＰ着 ，ＡＰ可以是长时持续状态，也可以是短时甚至瞬时持续状态，因此也带来了 ＡＰ中 的 中 疑似持续体标记的争议； Ｘ中 构式原型的压制作用使得 ＡＰ持续中 优先被理解为 ＮＰ空间㊃过程中 ，并出现在体词性结构中优先出现的句法位置；相比 ＶＰ中 ， ＡＰ中 在认知上更优先被识解为体词性与范围义㊂１．４㊀ 中 的概念义扩展与附缀化在汉语研究中，大多数学者都把方位词当作实词看待，部分学者则注意到了方位词的虚词性
㊂如任瑚琏①把方位词看作是现代汉语中一批具有 定位标记 的特殊性质的词；张谊生②将方位词归入了准虚词一类㊂
海涅（Ｈｅｉｎｅ）③将人类的认知域排列成由具体到抽象的等级，认知域之间映射的一般顺序为 Ｐｅｒｓｏｎ＞Ｏｂｊｅｃｔ＞Ｐｒｏｃｅｓｓ＞Ｓｐａｃｅ＞Ｔｉｍｅ＞Ｑｕａｌｉｔｙ ㊂从 ＮＰ中 ң ＶＰ中 ң ＡＰ中 ， 中 的表义逐步从具体空间义扩展到抽象空间义㊁动态持续义㊁状态持续义，构式扩展的内在动因是隐喻与转喻，外在动因是基于语用需要的压制㊁复制㊁类推以及近义构式 Ｘ着 的映射影响； 中 在结构关系上黏附于前置的ＮＰ㊁ＶＰ㊁ＡＰ，意义不断虚化； 中 的后附，ＶＰ㊁ＡＰ的语义理解起到了范畴约束和性质转化作用㊂从 中 的意义虚化特征㊁结构性质转化特征㊁既黏附又具有一定空间义特征等综合来看， 中 已经具备了作为后附缀的典型性㊂
㊀㊀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２０１９年第３期㊀㊀①②任瑚琏：‘现代汉语方位词的性质“，‘西南民族学院学报（哲社版）“１９８８年第２期，第８８页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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