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修复师:帮人留住记忆里的情感
作者:暂无
来源:《读报参考》 2021年第19期
很多人小时候都会有一个心爱的毛绒玩具,抱着睡觉,玩过家家。当童年越走越远,这些玩具就被尘封在某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对一些人来说,毛绒玩具却是他们一生的陪伴。他们陪着主人从童年到成年,成为他们生活的见证者,纾解了他们的孤独。
博客为什么没人用了 金灿灿玩具店不卖玩具。相反,每天都有玩具寄到这里。过去一年,玩具店的主人绿如一共收到200多个快递,打开来,多半是些破损的、脏兮兮的毛绒玩偶。绿如的工作,是为这些超过20岁、30岁,甚至40岁的玩偶洗澡、缝补和换填充物,再寄回给它们的主人。与此同时,她还在微博上记录了每一个玩偶被送来时的样子,以及被修复好以后的样子。
玩偶的意义
即便已经做了两年的玩偶修复师,下一个寄来的快递会是什么样,绿如也永远猜不到。一只小熊的主人怕玩偶在路上饿了,在箱子里放满了饼干;一个箱子里有一张粉的便利帖,像医院的就诊单那样,写好了玩偶的姓名、年龄、和症状,最后附上一句叮嘱:“小毛很怕疼,拜托手术的时候刀口小一点。”
更夸张的是一只大象公仔的主人,怕寄丢大象,干脆不寄快递,专程坐高铁来扬州把大象送到绿如的工作室,修复完成后,又再坐高铁来接大象回去。几乎每天都有人催问绿如玩偶修复的进展,理由是不抱着玩偶睡不着觉。目睹这些故事的绿如也会想,为什么人对玩偶会有这么深的情感?
在过去,玩偶只是玩偶,是绿如一家谋生的工具。她小时候生活在扬州的村庄,那里玩具厂聚集,妈妈的兼职是从玩具厂领回来零部件,加工好再按件结算。读初中时,每天放学后,绿如会跟着妈妈一起做小狗玩偶的尾巴,用针一圈一圈绕,把布缠成小球。她的家乡那时就有生产和销售毛绒玩具的基因,到了今天,扬州仍然是中国的毛绒玩具之都。
很自然地,毕业后的绿如也去了扬州当地一家玩具厂上班,做一份清闲的文职。但是随着时间的转移,玩具厂的订单大不如从前,越来越多的客户把目光投向老挝、缅甸这些价格更低的地方,工人也越来越少。做这行9年后,绿如也被裁掉了。她想象不到自己还能去做什么工作,就出这家早几年就注册的个人淘宝店——金灿灿玩具店,重新打理,还是做老本行,卖玩偶,接一些玩偶衣服的加工订单,生意很一般。
直到去年,有个顾客问绿如,玩偶的尾巴坏了,能不能送她这里来修。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有这种需求。物质丰沛的年代,再买一个玩偶变得如此简单,怎么还有人愿意修?觉得没必要为这件小事跑那么远,她打开手机,自己录了一个修尾巴的教程给顾客发过去。
后来,有一个朋友带孩子来扬州旅行,见了绿如。朋友5岁的孩子不管走到哪里,始终抱着一个白的柱状枕头不撒手。那只枕头没什么特别,看起来旧旧的、脏脏的。绿如觉得好奇,问起原因,才知道朋友和丈夫都要上班,没时间带孩子,在孩子两岁时就把他送去托儿所。陌生的环境里,枕头成了孩子安全感的唯一来源,一直延续到现在。后来,朋友又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枕头,需要清洗的时候,就哄着他替换下来。
这个故事触动到绿如,离开谋生的需要,她重新感受到玩偶的意义——我们对玩偶的需求,一开始可能只是孤独时刻想有个伴,填补缺失的那部分情感的需要,但长久的陪伴之后,就是一种真正的情感连接了。
职业的压力
全职修复玩偶,要背负不小的压力。一份浪漫美好的职业,可能意味着收入的不稳定。绿如的接单量并不多,一年两百来单,一单一两百元,去年疫情,她也经常碰上十天半月接不到一单的情况。玩具店没有雇人,也雇不起人,咨询、接单、修复、收发快递……都是她一个人来做。
为了省钱,她租下现在这间条件不算好的房子,房租是1200元一个月,在5楼,也是搬了两次家才下来的。刚来的时候,墙面破烂不堪,她来白的墙纸一点点贴上,才清爽一些,用的也是朋友闲置的椅子。
这份工作需要多一点的耐心,少一点的物欲,刚好,绿如都有。她没有恋爱,不想结婚。不是不想恋爱,0岁时,她也去相过亲,没有遇见合适的。至于结婚,这些年,她看到社会的离婚率年年攀升,开始意识到,不要把结婚当成任务去完成,要想清楚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后来,她一直保持独身,也会去健身,参加车队骑行,尽量认识新朋友。
修复了200多个玩偶后,绿如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她开始理解留念,也接受告别。她修复的这些玩偶的主人,并没有做好任何和玩偶告别的准备。从一开始,她们就坚信,玩偶的陪伴是能超过家人、恋人、朋友、宠物的,甚至可以跨越时间。但绿如不这么想——总有告别的那一天。她不怎么接受修复“濒死”的玩偶,希望主人能用其他的方式来纪念;那些没有什么大问题的玩偶,她也不怎么愿意去修复。
她认同一位顾客曾经在金灿灿玩具店留下的那句话:“不管是人类还是物件,都会经历自然衰老,应当接受这个事实。”
(摘自《博客天下》谢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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