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学习者纸笔手写对英语单词再认影响的
实证研究
刘 佳 陈士法 官 赵轶平 杨连瑞
摘 要:本研究把中国英语学习者分为纸笔手写组和注视组,通过词汇判断任务,考察纸笔手写对中国英语学习者英语单词再认的影响。研究发现:①组别主效应显著:较之注视组,手写组的反应速度显著提升,但正确率有所下降;②频率主效应显著:频率影响了两组英语单词的再认,高频词汇具有更短的反应时和更高的正确率,频率与组别交互效应不显著;③词性与组别交互效应显著:简单效应分析表明,相对于注视,词性更显著地影响了纸笔手写英语单词再认。本研究结果支持基于使用的语言习得观和英语二语名动分离现象,对计算机时代的英语教学具有一定启示作用。研究结论表明,在英语二语词汇教学中应加强对学生纸笔手写能力的培养。
关键词:纸笔手写;频率;词性;手写再认;注视再认;具身认知;名动分离
[中图分类号]H09 DOI:10.12002/j.bisu.45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539(2023)03-0103-17
引言
一般而言,纸笔手写主要指用手产出文字、数字和图形等符号且被感知的活动。该活动需要视觉、运动和感知动觉等多个系统的参与,能够促进纸笔手写内容的识别及学习。陈菊咏(2014:44)曾提出“书写脑”的概念,认为写字是一个复杂的过程,由“大脑的字形书写运动中心负责存储和提取字形运动信息”,书写、阅读都可以激活“书写脑”,在识别纸笔手写字时,“书写脑”的激活程度会有所提高。然而,随着电脑和手机等电子设备的大规模普及,人们很少或者不再利用纸笔手写进行交流及学习,人类社会进入了“纸笔手写危
[基金项目]本文为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英汉心理词汇表征及计算模型研究”(项目编号:21BYY114)、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基于语言分布式模型的具身语义数
reaction研究据库—语料库—词汇学习关联机制AI系统”(项目编号:62077011)、国家自然
科学基金项目“儿童手写运动促进中英文感知的认知神经机制”(项目编号:
31500915)、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中学生英语学习困难的脑机制研究”(项
目编号:BBA180075)、河北师范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情绪直意词
和情绪隐含词加工的认知神经机制研究”(项目编号:S22B015)的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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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时代——打字盛于书写,“提笔忘字”等现象屡见不鲜,儿童对文字的阅读及书写能力大大降低(Tan et al.,2013)。针对这种现象,国内外专家学者对纸笔手写对语言学习与理解的影响进行了研究。
国外研究发现,纸笔手写有助于对字母的感知和记忆(Naka,1998;Longcamp et al.,2003;James & Gauthier,2006;Longcamp et al.,2006;James,2010;Molfese et al.,2011;Li & James,2016),并且可以促进字母再认(Longcamp et al.,2005;Longcamp et al.,2008;James & Gauthier,2009)。例如,Longcamp et al.(2005)将76名受试儿童(33—57个月)分为大龄、中龄、低龄纸笔手写组和大龄、中龄、低龄打字组共6个组,连续3周训练其学习字母,每周半小时,训练后进行即时和一周后字母再认测试。结果发现,对于年龄稍大的儿童,较之打字训练,纸笔手写训练可以帮助他们更准确地进行字母再认。Longcamp et al.(2008)研究了纸笔手写与键盘输入对受试图形和字母学习的影响,发现纸笔手写有助于受试再认图形和字母。James & Gauthier (2009)利用fMRI技术,分别探测儿童通过感知动觉和视觉学习字母时的血氧含量情况,认为感知动觉可以加强儿童对字母的视觉再认。
对于非母语者来说,汉字形态结构复杂,掌握难度很大。相关研究发现,纸笔手写汉字可以促进正字法习得(Cao et al.,2013;Chang et al.,2015)和汉字再认(Guan et al.,2011;Xu et al.,2013;Guan et al.,2015)。Guan et al.(2011)通过一系列训练研究了纸笔手写与汉字识别的关系,发现纸笔手写可以提供更多的视觉空间信息,从而促进汉字再认。为了深入研究纸笔手写与语言学习之间的关
系,Guan et al.(2015)将Guan et al.(2011)中的训练时长增至连续5天,得出的结论与Guan et al.(2011)相似,即键盘输入拼音可以促进学习者对语音知识的掌握,而纸笔手写则可以提高其语义识别能力。Xu et al.(2013)对纸笔手写汉字、注视汉字以及汉字的动态呈现进行了研究,发现汉字书写及动态呈现可以帮助受试更好地再认字形,而汉字注视则有助于语音和语义的回忆。
国内相关学者对感知动觉对语言习得的促进作用进行了理论探讨(曲方炳等,2012;官,2014;叶浩生,2015)。杨连瑞(1986)指出,在词汇教学中,不仅要让学生看到、听到、念出词汇,还要动手写在纸上,通过多种“联系通道”强化其对感知材料的记忆。许先文(2014)提出了“具身语言认知”的概念,将具身认知与语言认知相结合。目前,国内相关的实证研究相对匮乏。陈京军等(2016)将75名小学六年级儿童分为纸笔手写组和键盘拼音输入组,安排其学习30个低频汉字,经过6周训练(每周1次)后进行学习及复习104
效果追踪测试,结果发现:在学习方面,两组儿童在再认选择上表现相近,在回忆书写上纸笔手写组显著优于键盘拼音输入组;在复习和记忆保持方面,两组在再认和回忆书写上均无显著差异。该结果表明,纸笔手写和键盘拼音输入对于汉字在心理词典中表征的形成和巩固均具有促进作用,但较之键盘拼音输入,纸笔手写可以更有效地促进正字法代码向书写动作的转换。官、赵建蓉(2019)采用ERP技术,考察了中国儿童和成年人在强具身(手写汉字)、强离身(注视汉字)和两个弱离身(画图汉字和画图英语)4个条件下对汉字和字母加工的神经机制,发现具身手写字形可以促进汉字加工,而相比二
语,手写运动优先促进母语的认知,通过弱离身促进二语认知。
综上所述,相关研究发现纸笔手写可以促进受试对字母或词汇的再认。然而,当前研究仍存在一定不足。首先,多数研究主要探讨了纸笔手写对母语学习与再认的影响,但是关于纸笔手写对英语二语单词再认影响的研究较为鲜见。虽然官、赵建蓉(2019)的研究中涉及英语二语单词,但她们的实验任务是判断字母串是否包含在后续出现的单词中,该任务并未涉及对英语单词的再认。目前,尚未发现有研究考察纸笔手写对英语二语单词再认的影响。其次,相关研究没有涉及单词本身因素(如频率和词性)对手写再认的影响。大量研究发现,频率(高频和低频,如Duyck et al.,2008;Diependaele et al.,2013)和词性(名词和动词)(如陈士法等,2016)等单词因素影响第二语言的单词再认,但频率和词性对手写再认单词是否存在影响还有待探讨。基于上述问题,本文将利用词汇判断任务,采用重复测量设计,设定组间自变量为组别(纸笔手写组和注视组)、组内自变量为频率(高频和低频)和词性(名词和动词)、因变量为受试对单词进行再认的反应时(reaction time,RT)和正确率(accuracy,ACC),研究中国英语学习者纸笔手写对英语单词再认的影响。具体研究问题如下:
①相对于“注视”,纸笔手写是否影响中国英语学习者对英语单词的再认?如果是,如何影响?
②相对于注视组,英语单词频率是否影响纸笔手写组对英语单词的再认?如果是,如何影响?
③相对于注视组,英语单词词性是否影响纸笔手写组对英语单词的再认?如果是,如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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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研究方法
1. 受试
本研究受试为教育部某直属高校(入选“211工程”“985工程”)非英语专业本科大二、大三学生,共81人,年龄19—22周岁,平均年龄20.1周岁,均自愿参加本研究。所有受试都已修完大学基础英语课程并通过了大学英语四级考试。根据前人类似研究(Longcamp et al.,2005;陈京军等,2016),为了避免重复效应,本研究采用组间设计,将受试随机分为纸笔手写组和注视组,其中纸笔手写组41人(男生21人,女生20人),注视组40人(男生12人,女生28人)。受试均为右利手,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无任何精神疾病史。鉴于水平自测可以很好地显示学习者的语言能力(MacIntyre et al.,1997),在实验开始前,利用语言水平自测问卷,对受试中英文的听、说、读、写4项能力进行了评估。问卷设计为1—7水平自测,其中1代表非常不熟练,7代表非常熟练。自测水平问卷的结果显示,所有受试汉语水平高,英语水平中等(汉语平均水平为5.96,英语平均水平为4.33),且纸笔手写组和注视组之间无显著差异(p>0.05)。所有受试均第一次参加类似实验,实验结束后获得报酬及志愿者证书。
2. 实验材料
实验材料选自笔者自建的大学生英语教材语料库,由120个英语真词和60个英语假词组成。在真词中,高频名词、高频动词、低频名词和低频动词各30个。自建语料库收集了目前国内正在使用的6套大学生英语教材中的1070篇课文。这6套教材分别是:《21世纪大学英语》(白永权主编,复旦大学出版社,2010)、《大学英语》(翟向军主编,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6)、《全新大学英语》(李荫华主编,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新编大学英语》(应惠兰主编,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0,第一版)、《新编标准大学英语》(Simon Greenall、文秋芳主编,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3)和《体验英语综合教程》(贾国栋主编,高等教育出版社,2012,第三版)。利用语料库检索工具AntConc 3.2.0对该语料库中的词汇频率进行统计,兼顾词长和词性(含名词和动词,词长6—10字母),从高频词汇和低频词汇中分别选取130个英语单词。
研究人员将260个单词制成英语单词词性调查表,发给31位已经修完大学英语课程的非英语专业大学生(非正式实验受试),邀请其对单词词性进行判断。鉴于单词中包含兼类词,本研究通过计算受试对每个单词词性的认同率确106
定单词词性(陈士法等,2010)。当受试对某一单词词性的认同率大于或等于80%时,本研究就将这一词性确定为该单词的词性。在词性认同率大于80%的词汇中选出高频名词、高频动词、低频名词和低频动词各30个。根据本研究的实验任务,按照真、假词2∶1的比例编制了60个假词作为填充词。这些假词是由英语真词随机去掉一个字母、增加一个字母或者调换相邻字母顺序而来,符合英语发音以及正字法
的拼写规则,词长与真词相仿。为了匹配和调节不同类别词汇的频率和词长,最终选定高频名词、高频动词、低频名词和低频动词各21个用于统计分析。利用统计分析软件SPSS 22.0对不同类别词汇的频率和词性进行统计分析,结果发现,频率主效应显著,F(1,80)= 204.033,p<0.001,ηp2 = 0.718,高频词汇的频率显著高于低频词汇,词性主效应、词性与频率交互效应均不显著(ps>0.05)。
3.数据收集
本研究借鉴Giovanni(1994)的实验范式,使用心理学实验软件E-Prime 2.0编制实验程序。刺激材料呈现在电脑屏幕正中央,黑背景;启动材料用蓝呈现。由于前人研究将单词分为开始、中间和结尾3个部分,较之其他部分,单词的开始部分(即前1/3)对整个单词的认知与识别影响显著(Rayner et al.,2006;White et al.,2008),因此本研究的启动材料为目标单词的前1/3部分。目标词用红呈现,电脑屏幕分辨率为1024×768,实验在国内某大学多媒体教室进行。实验时,受试坐在距离电脑屏幕1.0—1.2米远的椅子上,要求他们判断电脑屏幕上出现的字母串是真词还是假词。实验进程如下页图1所示:①屏幕上出现白注视点“+”(1000 ms),以吸引受试注意;②空屏500 ms;
③呈现2—3个蓝字母(2000 ms),要求纸笔手写组左手一直放在键盘数字键1、2处,右手握着笔,看到蓝字母串后,快速在提供的白纸上写下该字母串,而注视组只需注视字母串即可;④空屏20 ms;⑤呈现红目标词,要求受试又快又准确地作出按键反应,真词按1,假词按2,按键后目标词消失。
若受试无反应,则目标词在5000 ms后消失,进入下一个试次。受试先练习以上流程,熟悉流程后方可进入正式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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