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时代下传播关系的变革
技术领域中出现的重大变化通常会直接导致社会发生结构性的变化。“这种变化要么是导致一个专门的生产领域中出现结构性的变革,要么是通过一个领域中的整体变化,进而引发一系列的生产和社会诸多领域出现结构性的变化。”在大数据、云计算以及通讯技术的推进下互联网发展了飞跃式的发展,而移动互联网的腾飞,使得互联网发展到了更高的阶段。互联网已经成为了一切传播媒介的媒介,也是社会领域中,各种社会建制的媒介,这样的巨大变化,也深刻地展现了科技进步带来的一种近乎颠覆的社会变革方式。由此带来的系统性的社会变革也最终体现在对社会形态的改变上,即形成一个互联网时代下的新的社会形态。也可以说,“互联网不仅仅是一个媒介,更本质的意义就在于它是一种重新构造世界的结构性力量,这是它真正的意义。”而传播也是一种关系,任何传播活动都是在一定关系下进行的。传播作为人类关系的产物,也可以反作用与关系本身,即对社会关系产生巨大影响。从关系层面去重新认识和思考传播是理解当今传播现象的关键。互联网时代进步带来的变革,尤其是移动互联网之下的便捷、实时、交互等特质,更进一步加深了传播的“关系”烙印,在这样的重构社会中,传播关系也发生了革命性的改变,新型的传播关系正在形成,其具有区别与以往任何时代下的新特征,所有传播现象和活动的探讨都应在这一关系变革的前提之下进行。
一、连接:从“赛博空间”到全时空连接的数字化语境
赛博空间(Cyberspace)是自20世纪90年代初万维网面世以来,由科幻小说作家威廉·吉布森在其短篇小说《全息玫瑰碎片(Burning Chrome)》首次提出来,并于1982年发表于《omini》的杂志上。他将赛博空间视为一个只要主人公接通电源即可进入的空间,一个源自于电脑产生的空间。他把这个极其复杂的空间视作一个交感幻像,这是成千上万个介入网络的人,在这空间里产生的集体幻像。这个幻像使之沉浸其中,并造成脱离实际日常生活的极端状况。也就是将自己包裹在网络之中,并屏蔽外面发生的人和事。这个抽象概念更像是生存在虚拟世界的产物。互联网的发展使数字媒介已经浸润到社会生活的每一个细胞,正是这样的“一种新型的社会生活空间,即赛博空间应运而生,赛博文化也成为一种新型的文化现象出现于当代文化世界舞台。”“赛博空间”的核心隐喻是“存在一个空间”,这个空间是从现实世界的空间中分离出来的虚拟空间,是与现实世界极少产生交集和互动的另一个空间。换句话说,它将人们的生活空间,分成了现实和虚拟的两个不同维度和层面的空间形态。例如少年打电脑游戏时,忘记现实世界,头脑完全进入游戏的空间,这样的空间就是“赛博空间”。它是“一个既无所不在也无所在的,但决不是我们肉体所生存的虚拟世界。”荷兰著名学者哈姆林克(CeesJ.Hamelink)认为:“赛博空间是地理上无限的、非实在的空间,在其中——独
立于时间、距离和位置——人与人之间、计算机与计算机之间以及人与计算机之间发生联系。”在他看来,赛博空间是基本包括所有以计算机为媒介的传播形式的一个虚拟世界。因此,也可以从广义上说,“赛博空间可以囊括通过计算机网络所能获得的信息资源的全部范围,这些信息可以是图像的和声音的,也可以是文字的,它们共同形成一个巨大的人造世界,这个世界由布遍全球的计算机和通信网络所创造和支撑。”所以,赛博空间是一个虚拟性的、新型空间,是在计算机以及计算机网络里的虚拟现实。
“连接”是互联网的基本属性,而在互联网发展的前期阶段,如哈姆林克所认为的,它连接的是人与计算机,计算机与计算机之间的连接。而互联网发展的当下阶段,尤其是移动互联网的出现,则使世界进入了一种“一切皆可的全时空连接。”而“赛博空间”的表述正是更多的在描述互联网发展的前期阶段的一种状态,而这个阶段的互联网的发展也使人们进入一种数字化生存的状态,人们可以利用互联网查看新闻、浏览网页、打游戏等等,但由于通讯技术、计算机技术和电脑等大屏幕设备的限制等因素,致使此阶段的互联网并未完全深入人们的生活,人们的数字化生存水平还相对较低。但随着物联网技术、移动互联网技术等高新技术的快速发展,以及移动智能设备的广泛普及,我们进入了真正的互联网时代。这是深深地融入人们生活,改变着人们生活方式,并产生一系列“颠覆”性社会形态变革的时代,这也使人们互联网出现雏形
进入了更高阶段的数字化生活的互联网发展阶段。这一阶段的“连接”不再仅仅是人与计算机、计算机相互之间的“连接”,而是“从人与人的连接,到人与服务、人与物、物与物的万物互联。”更是“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都可实现实时、异地连接,时空障碍被打破,人人都可实现‘在场’,异质性个体相互碰撞的概率大幅提升,社会的关系网络被极大地拓展,社会连接的复杂程度也大大提升。”而这样的由移动互联网带来的全时空连接的巨大改变,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方面,移动互联网做到了真正打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并在对时空的重塑中完成了全时空连接的传播环境的构建。美国著名社会学家曼纽尔·卡斯特(Manuel Castells)认为,网络的出现及其彼此相连,将使信息在全球范围内的及时流动成为可能,并形成了流动空间,一种特殊的空间形式。这使一切社会活动都突破了空间上的障碍,获得了地理上的延伸。而在时间上,“卡斯特区分了传统的机械时间、生物时间以及网络社会背景下具有相对性的社会时间,在这个意义上,网络社会将构建新的社会时空。”移动智能终端的便携性和移动性作为移动互联网区别与传统互联网的本质差别,其不仅使移动互联网实现了其对时间和空间的重塑,更带来了其在使用空间上和时间上的最大程度的无限延展。也就是说,智能移动设备伴随着人们使用的时长远远高于互联网时代的前期,即传统互联网以电脑为核心设备的阶段,使用者
可以随时随地进入互联网,利用智能移动终端带来的时间和空间局限上的突破。与此同时,移动设备自身硬件配置的不断升级,以及各种类型应用软件的出现,都使得这一移动设备承担了巨大的社会功能,不管是传统社交、购物、游戏娱乐还是现在最贴近生活的点外卖、支付宝付款和打车,哪怕是曾经最繁琐的政务需求等等,都可以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随时完成。无论是等公车的间隙,还是城市的地铁上,都可以进行。也必须看到,脱离了时间和空间限制的移动终端带来了时空的无限扩大后,也不可避免地挤占了大量的原本承担着不同任务的其他空间,它充分地利用着人们各种碎片化场景和时间。这也正是体现了移动互联网已经深入渗透到现代人们生活的典型特质。“我们也很难界定移动互联网是赋予了人们更多的可利用时间、还是挤占了原有的休闲时间;究竟是带来了空间上的延展,还是以移动终端的各种功能替代了空间功能的差异性。”
此外,移动互联网的飞跃发展,使人们以移动终端的方式进入这个网络空间,其摆脱了传统电脑的局限性,不仅使信息在纵向上可以贯穿更多不同阶层的受众体,在横向上也有更广泛的地域和国别上的覆盖。在这种无时无刻,不受时空限制的互动、分享和交流的移动网络空间中,人们更易产生文化和情感上的认同。从另一角度上来说,即移动互联网的自身特质,使人们突破时空的障碍,带来了更高的民族和国家等共同体的认同感,这种认同感也在
移动网络空间中得到了最广阔范围的扩大。可以说,移动互联网带来的实时的体验分享和信息交流的传播方式,正是超越了国家和民族的界限,在全球的跨度范围内,持续影响参与者的民族情感认同、身份定位,以及国家观念格局的形成。移动互联网正是在突破时间和空间的阻碍,构建全时空连接的环境中,影响社会形态变化的同时,也为中华元素的数字化艺术传播创造了最佳的传播条件和环境。
另一方面,移动互联网带来的对人们生活的深度融入,并在模糊着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边界时,使之不断融合。“赛博空间”的提出即是针对传统互联网创造出的虚拟世界,这个与现实世界泾渭分明的另一个空间,曾经被认为是很难彼此融合的状态在移动互联网的飞速发展中被打破。人们不再只是打开传统电脑进入另一个“赛博空间”,忘记现实世界的存在,而是常常在现实生活中使用移动设备叫一辆出租车、购买今天的物品,并在任务完成后,不再使用现实的纸质货币,而是进行更为快速便捷的移动电子支付。移动互联网构建的不是一个单独独立的“赛博空间”,而是辅助现实生活,而是适应不同生活场景的虚拟和现实世界不断交融的“全时空”数字化语境。“移动互联网所形成的共同体形态己不再是区别于现实社会的虚拟时空,而是紧紧地附着、并时刻重构着的现实社会,所谓的“虚拟”与现实之间又存在着相当大程度的重合,甚至可以说:网络社会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的真实时空,其中所产生和记录
的人们行为的痕迹要比现实中的人们呈现的状态来得更为真实。”典型的正是“新零售”业态的出现,它“使线上线下进一步深度融合,两者的界限被打破,线上和线下的两者优势被充分利用”,形成即可在现实中感知,又可以突破时空限制的线上购买,线下获取,或者同时进行的一体化模式。除了在人们的生活方式,商业模式上体现虚拟空间和现实空间的融合外,在人们的社会交往中也体现了这一点。在传统互联网时代,信息技术已经展现除了对人际关系和社会交往的重要影响。但在移动互联网崛起的当下,曾经在早期互联网时代就已经出现的虚拟社区,才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超越时空的限制,让人们可以随时随地进行互动和交往。移动互联网促进的手机、微博等移动社交媒介的崛起,并逐渐取代了电话交流、面对面交往的曾经主要社交方式,地缘和血缘等不再是构建社会关系和交往的全部基础,而拥有共同的兴趣、共同的偶像、甚至共同的话题都能成为移动互联网时代下,构建陌生人之间网络联结和现实交往的重要桥梁。这也正是移动互联网带来的真正形成“想象共同体”和“实存共同体”相应对的社会存在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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